豬崽也縮了縮舌頭，迷迷瞪瞪地睜開眼，這剛一睜開眼吧，就瞧見一團紅毛在自己眼前扭動！

豬崽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這不是那只紅母猴嗎？！！

它們被人迷暈了！！它們現在處境很危險啊！！現在紅母猴被人欺負了呢！！

這樣想著，豬崽看也沒看清周遭的情況，兩只豬眼爆發出堅不可摧的英雄之光，奮力地蹬了一下四只蹄子從木桶裏跳出來，氣勢逼人，一下子就跳到了向暖的腦袋上，朝著向暖放了個屁。

“噗——”地一聲，混合著各種糖葫蘆桂花糕糯米丸子的味道啊……向暖從來不知道豬崽還有這項惡招呢！向暖只覺得自己被熏得腦袋“嗡”地一聲響，豬崽撐著這個空隙，勇猛地一把奪過赤焰猴，把它甩到自己背上，作勢就要背著它跑，一邊跑還一邊沖赤焰猴：“哼哼哼哼”地叫。

老太婆聽了就樂了，拍著手對向暖說：“這豬在跟猴說，讓她別怕，有它豬大爺在呢，哈哈哈，這可真是有趣了啊。”

你說向暖能不氣嗎！合著豬崽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現在陰招還損到她的頭上來了，是吧。

看著背著赤焰猴的豬崽準備上演一場公豬救母猴的感人戲碼，向暖忍不住按額角：“不錯不錯，一年不見，還懂得英雄救美起來了~”

豬崽聽著這聲音，頓時僵硬了，背著赤焰猴機械地轉頭向身後望去，對上的就是向暖鐵青的臉，它的眼頓時就驚恐了，又望了望向暖，又望了望站在向暖旁邊的老婆子，又望了望木桶裏的東薄歿，顫抖……它的豬身在顫抖，抖著抖著它就軟趴在地上了，但赤焰猴可是不好惹的主，從豬背上跳下來，依舊對向暖橫眉豎眼趾高氣昂！

向暖現在也懶得跟這潑猴折騰，直接甩給豬崽一句話：“看好你的猴媳婦！”

豬崽：“……”

赤焰猴：“！！！！！”

它猴大娘可不幹了，誰是誰媳婦呢！！它現在非那裸男不嫁！！

別說赤焰猴很氣啊，向暖也很氣啊，尼瑪，一個個孽畜都要成精了是吧，向暖一旦不淡定了，思維也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指著赤焰猴的鼻孔就說：“給你配只豬做伴兒就得了，有本事你丫等東薄歿醒過來，看他選誰！！！！”

“選你。”

這聲音不大，還帶著幹癟的嘶啞，怎麽聽這聲音怎麽不舒服，與其說是在說話，還不如說這是他喘氣的聲音，但……這的的確確是從東薄歿嘴裏說出來的！

向暖、猴子、豬、老太婆，這兩人兩畜立馬轉頭看向東薄歿，頓時誰也不吵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向暖心裏狠狠地一揪，雖然她沒聽清東薄歿說了什麽，但至少他醒了！三步並兩步跑回木桶邊，跟她同時跑回去的還有一只……眼睛冒著桃色愛心的赤焰猴。這一猴一人齊刷刷扒在木桶邊望著東薄歿，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只剩豬崽默默地，默默地面對墻角，以淚洗面，只為了向暖剛才一句：“給你配只豬做伴兒就得了。”

豬怎麽了！它豬大爺躺著也中槍！

東薄歿只微微瞇開了眼睛，似乎隨時還會睡過去的樣子，但他的嘴角一直微微地勾著，在笑。他的頭也微微動了動，似乎是在找向暖，但……

向暖猛然察覺到了什麽，回過頭去看老太婆，老太婆的眼睛也停留在東薄歿身上半會兒，皺紋皺得越發深，朝向暖搖了搖頭。

向暖幾乎不敢相信，伸出手在東薄歿半闔起的眼睛前晃了晃，東薄歿沒有任何反應！向暖的眼淚頓時就控制不住了。有些東西，你寧願發生在自己身上，讓自己遭罪，也不願看到遭罪的是你竭力去候的這麽一個人。

這世道，它就是那麽的妒忌你。它總覺得你吃飽了飯沒事兒做，它總覺得你夠堅強，所以時不時愛抽你一兩巴掌，讓你疼讓你屈辱，看你承不承受的住。你總覺得前頭還有東西可盼，所以你承受住了，於是它又會給你來更狠的一刀，所以活在這世道，要麽你低調，低調得讓世道看不找你，要麽你就硬著頭皮去受這世道的一巴掌兩巴掌。

向暖伸出左手摸上東薄歿的臉，聲音極盡顫抖，她生生地把心底所有的悲涼全部忍了下去：“嗯，再睡會兒，我在。”

看著他眼底泛起的青紫色，看著他幹燥地都泛起白皮的嘴唇，看著他明明很想閉上卻掙紮著還瞇起的毫無焦距的眼睛……沒有人能理解向暖心裏泛起的苦的，真的。

就像你在做夢，夢裏百轉千回，你以為你醒來的時候現實是美好圓滿的吧，結果你醒來了，發現現實更是殘酷血腥。

真的，她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右手，廢了有什麽關系？根本就沒有關系！她想到至少她用自己的一只右手換回了一個在記憶裏看著自己笑的少年，她覺得根本就沒什麽。

向暖的手淩空拂過東薄歿的眉眼，一如當初他拂過她的臉時的樣子，東薄歿一直在掙紮不讓自己再睡去，露出的眼白仍舊帶著血管暴烈的紅色淤血。

根本沒有人能理解向暖現在的心情，看著東薄歿這樣，根本就沒有人能理解她心裏是有多苦多難過。

她一個俯身， 住東薄歿的唇，其實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覺得……只是覺得……想讓他知道她在呢，在呢，就在他身旁呢。

那樣幹裂的唇，冰冰涼的，向暖 ，去咬，最後哭得最傷心的卻是自己：“東薄歿……東薄歿……”

他聽到了，他感受到了，卻沒有力氣回應向暖呢，他想用手去 她呢，他想告訴向暖他也在呢，他想問為什麽看不到她呢，他想說別哭呢……可是他一點力氣也沒有呀，擡不了手，連 她，安慰她的力氣都沒有呢……又有誰能理解他心底的恐懼、無奈和擔心呢。

向暖擡手去摸他的眉眼，摸他的臉，摸他身後淌著的長發，知道他還沒恢覆，知道他強撐著自己保持清醒，看得向暖心裏更酸楚：“再睡一會兒，我在。”

東薄歿擡了擡眼皮，又掙紮了幾番才昏睡過去，向暖把毛巾折起來墊在東薄歿的脖子後面，以便他更舒服一點。

等她安妥好一切，她才慢慢轉過身，老太婆在身後看著這樣的向暖，看著這暖丫頭斂了所有的神色，清冷了所有人的實現。

她說：“鵲獸角，我定會拿回來！”

這樣全身散發著寒意的向暖，竟讓趾高氣昂的赤焰猴也不敢造次。

老太婆很無奈，她也心疼小歿子，但此時更心疼的是這暖丫頭：“這半歲寒在他小時候我已經給他烈藥壓制了，能撐到什麽時候我們都不知道，現在他硬是沖了內力，經脈全斷，想畢眼睛也受到了淤血壓迫……保底的武功全廢了，現在就是在吊著一口氣……”

還沒等老太婆說完，向暖猛地擡起頭，臉色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師傅！紅針的毒與解藥相沖後，剩下的變異的殘毒是難得覆脈的奇藥……對不對！！”

老太婆的臉一冷，眼睛看著向暖的臉：“我不同意！”

055

老太婆的臉一冷，眼睛看著向暖的臉：“我不同意！”

她是給小歿子吊著一口氣，她跟向暖一樣想救他！但她最希望的是，小歿子最後還是由暖丫頭來救的，但她低估了暖丫頭的決心啊……這樣的藥引都想出來了？

紅針的毒本就主血氣，其解藥與之相沖會後，殘留下來的毒性經過變異，的確有滋養經脈的作用，但藥性畢竟太毒，小歿子又只是吊著一口氣在，萬一他受不住藥性呢？這樣做太過兇險，還要生生割一塊肉下來，以至於讓她不敢輕易下這個藥方。

而且，別跟她來什麽割肉救人的戲碼啊！她最反對這個，割肉的人倒覺得自己無所謂了，但被救的那個人醒來之後還止不住怎樣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呢，她不同意，絕對不同意！

向暖看老太婆這麽嚴肅的樣子，立馬就明白她吼著“我不同意”的原因，忍不住舉起自己紫黑的手，一本正經地問她：“我這兒不是有現成的嗎？是剁了小拇指做藥引呢，還是剁大拇指呢？”

這神情，哪像是在開玩笑！

“你不會是來真的吧！！”老太婆急了，恨不得一拐杖揍死她，“你以為你是那頭豬啊！肉白切的嗎？把你養得這麽敦實，你現在說切就切？！”

豬崽在一旁聽得再淚，要不要這樣，它的肉招誰惹誰了！它現在躺著連中兩槍啊！

向暖昵了豬崽一眼，越發一本正經：“救東薄歿要緊……”

老太婆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對我來說，你們兩個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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